然而,洛氏也是极为明白的。此时却不能平白说要离去,总得让女儿贾氏并女婿元茂略略缓和了,才好告辞的。省得女儿贾氏暗中生了疑心,也是一桩烦难之事。由此,她心下一定,再思量半晌后,就是起身要去贾氏的院子里。外面的仆妇丫鬟见着了,忙是上前来伺候,又有人道:“老夫人,可是与夫人说一声儿?”
贾氏将母亲洛氏并妹妹玉珠安置在同一院子里,她们便常是同来同往的。由此,身边过来伺候的人也是习惯了,便又这样一说。洛氏听得这话,神色半丝不动,只淡淡道:“无事,我也是闲了想要出去松动松动,昨日里她也不曾好生歇息,竟在这会子多养养神,也是好的。”
这话说得稳稳当当,且洛氏又是这么一个身份,自然无人再说旁的,只齐声应了,又与洛氏整了整衣衫,将披风拢了拢,就是搀扶着她到了外面去。而洛氏本就不是为着出去松散的意思,但她面上却做得极好,竟将一个大花园转了两圈,又是看了几处小景致,如此,她才是到了馨予的院子外面:“这里是……馨娘的院子?”
“正是呢,老夫人。”边上的人倒也没将这个放在心上,先前洛氏这话可是说了好几句的,不过询问两句也就离去了。不想,洛氏却是站在那里不肯动弹了,半晌后,她才是道:“我且进去瞧瞧。”
这忽如其来的一笔,让跟着的婆子丫鬟都怔住了,半晌后,眼瞅着洛氏就要往里面去了,才有人巴巴着跟上来,连声劝道:“老夫人,这、这可有些不合式呢。哪里有您这样的长辈过来探望小辈的?”
“那你便过去通报一声。”洛氏停下步子,看着这个婆子,见着她身着衣衫颇有几分体面,稍一考虑后,便道:“只说我出来闲散,瞧见了这里,便过来坐一坐,也是探望探望馨娘的。”
“是。”那婆子嘴里苦涩,面上却不敢不答应了。虽然夫人贾氏素来忌恨与馨予小娘子勾连的,而老爷也是下了令,让人盯着这芳菲馆,不使旁人打搅的。可洛氏到底是贾氏的亲生母亲,这些仆妇如何敢得罪了去!
如此,她们心中虽有些踟蹰苦涩,却也不敢不过去叫门。
而馨予听得丫鬟回报后,忙就是起身来,又是令人与她换上衣衫,又让人与她松松的绾了发丝,随意插戴了几支玉簪子,竟还要过去相迎。边上的丫鬟婆子俱是拦阻,且洛氏也是进来了,她方才作罢,一面还红着脸使人端茶端点心过来,一面伸出搀扶住洛氏,让她坐下来后,才是一笑,道:“这些丫鬟婆子越发得惯了,竟也让您在外面等着,真真是……我管束不严,方才让老夫人您受委屈了,还请您见谅。”
这话,馨予说得十分客气,听得洛氏也心中暗暗点头,脑中甚至还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难道这丫头竟是个有运道却又重规矩礼数,不善使手段的?不过下一刻,她就是将这个念头抛开了:若真是如此,哪里能让慧珠那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了尊重?还拢了幼蓉那三个人去,竟将慧珠这做母亲的疏远了去!只怕心思成算极深才是真切!
不过,面上规矩礼数倒是做的齐全。
也是因为这一份齐全,洛氏方寻了过来,有心给女儿慧珠铺一条路。由此,她便是一笑,道:“好孩子,先前可是让你受罪了。也是慧珠她的不是,竟让你失足落了水,不过她如今正是悔恨,又觉得没脸见你,方才央求了我过来。你只看在这上面,且放一放她,可好?”
听得这话,馨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做半分恼恨,只郑重着道:“这话又是从何道来?俗语道,家和万事兴,原也不是夫人的错,我自是愿意与夫人和好如初的。”
见着馨予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应答下来,洛氏非但没能露出笑脸来,反倒皱了皱眉头,暗暗有几分索然:果然,这是个会算计又有城府的,瞧瞧她说得如何干脆利落。这般事情,越是干脆,才是越不能信的。既是如此,贾氏也就无心再说什么,只是再三的说些闲话,又是劝她好生歇息等等。一通场面话下来,洛氏才是起身来。只是在她临走之前,她却是扔下这么一句话来:“既是有心,馨娘何不说个明白,却让幼蓉她带话呢?”
说完这话,那洛氏也不等听歌回话,就是径自离去了。
而馨予瞧着这般状况,倒是微微一笑,在心底晒道:显见着是个老狐狸呢,也瞧出自己的一些意思来,却也不忘敲打一回。不过,有心思花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现在的父亲李元茂所想之事?如今贾氏可以说是人憎狗嫌了,特别是对于李元茂而言。她想着自己能说几句好话?真真是以为自己是个圣母不成?先前在李元茂那里说了的什么家和万事兴之类的等等,不过看着贾氏渐次回转,仿佛有几分脑子了,到底是自己这边势弱的,便说几句好话,也有以防后面贾氏渐渐成了贤惠人,暗中说些什么话刺自己罢了。
这一番话,自己已是恰到好处的说了两回,后面贾氏怎么样,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她若是好了,自己反倒是要警惕呢。何必为着一个敌人,倒是在李元茂面前频频说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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