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我懂了。”
冥衡表情凝重，与外表的未成年模样完全矛盾。
冥嘉从来知道冥衡聪慧，一点就透。
看着冥衡陷入沉思，冥嘉只是坐在旁边静静的等待。
她想，不用她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冥衡已经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相顾无言，一直从中午坐到晚膳时分。
“你有法子？”
冥衡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焦虑。
“有。”
“只能留下一个？”
“是。”
冥嘉没有瞒他，她就是不说，冥衡早晚也能看明白这样的事情。
“难怪，我这边刚消灭了河妖，他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想，之前他发病吐血的原因，也是我在外面与人打斗，偶尔用了灵力的缘故吧？”
“嗯——”
冥嘉看着陷入回忆的冥衡，伸出手，抱住了他。
“这是命运，斗不过的。”
虽然这话，冥嘉和冥衡从来都不相信。
“呵——”
冥衡冷笑，身体却忍不住打颤。
冥嘉知道，他在不安，在痛苦。
她只能缓缓拍着冥衡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我真是罪人。
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可能要被我亲手断送了，对吧？”
“不能这样想……”
冥嘉话还没说完，冥衡又道，
“当年他们从我这里拿走灵根，我那么恨他们，现在，我却要去夺走他的血脉，夺走他的命了……
嘉儿，你说，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
“你们都是无奈之举，谁也不欠谁的……”
“谁也不欠谁……
我曾经以为他们欠我的，现在看来，终究是我欠他们更多了。”
“五哥哥……”
“好了，告诉我，什么方法，我，再想想……”
冥嘉默默的将一套心法交给冥衡。
“合魂术……”
“这是专门为你们这种双生子准备的术法，选定一个主容器来承载灵根和血脉，并学习这术法。
术法形成时，主容器成为完整人，而另一个会因为失去灵魂支撑而陨落。”
“只能是一死一生？”
冥嘉点点头，“是的，一死一生。
生者会拥有完全的灵力天赋，修为也不再受限制。
之前你们囿于身体不能成长而无法吸收过多灵力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我能长大了吗？”
“能。”
冥衡的表情充满了憧憬，想要长大，变成成年人的模样，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
“时间不早了，五哥哥，我先走了。”
“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陷入颓靡的冥衡，冥嘉点点头离开。
阴影中，那张伤感的脸顿时变了神情。
若是此时有人仔细看向冥衡，就会发现他的眼里从来没有泪痕，更没有一丝忧伤的痕迹。
看着那本放在桌角的《合魂术》，眼里满是阴沉。
“该如何想个办法，让我那位父皇知道，这部术法的存在呢？”
“毕竟，这是当年你们强行抢走我的灵根的，报应呢……”
冥衡冷笑，一只纸鹤扑扇着翅膀从窗棂飞出，向着远方而去。
“我的好姐姐，你换个胚子也好，活着就好。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如果之前，他还要想办法让秋木白留在自己身边，想方设法为她在墨洲留下一个身份。
现在，她成了冥嘉，已经名正言顺。
只要，父皇不想办法把她嫁出去。
她就可以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了呢。
冥衡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合魂术，眼里的憧憬比之前多了几分真实。
演了那么久，这一次他不想再掩饰了。
他的心思本来打算一辈子埋在心里的，因为他的身体让他没有资格去追求那样众星捧月的她。
可是现在，他的机会就在眼前，等他正常了，他又比别人差什么呢？
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皇妹呢……
将一个没什么名声的小公主锁在深宫，又有谁会和他抢呢？
冥衡轻笑，似乎又找到了追求那个位置的理由呢。
——
嘉禾园内，冥嘉把头埋在被子里，试图阻止小槐的唠叨。
“小公主，今天是初一，按理要去拜见皇后娘娘的。
你穿这件桃粉的，配这只凤钗吧？
之前初一十五的拜谒中，你从来都坐在最末位的，皇后娘娘一般也看不到你。
现在好了，有了之前花朝宴上陛下对小公主的关注，皇后娘娘一定会把你的位子放在前面的。
太好了，这回让那些宫女太监们看看，小公主就是小公主，哪里是他们能折辱的。”
小槐将冥嘉从被子中拉出来，在她极不情愿的脸上扑粉。
“小公主这么好看，他们那些人也忍心对小公主那么差！
对了，听说今天几位太子也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公主不是和五太子关系不错么？不如主动和五太子聊天。
那些奴才们看到小公主和五太子这么好，还有哪个敢小看小公主的地位呢！”
“小槐啊，你怎么说来说去就只在意一群宫女太监的想法啊？”
小槐手上不停，继续打扮着冥嘉。
“小公主你不知道，冬天咱们园里少碳，夏天园里无冰，还有平常的驱虫草、安神香，从来都是短咱们这里的。
那几年皇后娘娘厉行节俭，咱们园子里连吃的都没有。
要不是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到冷宫那片废墟中寻到了些草籽、野薯，那年冬天就已经饿死了。”
小槐说着，眼睛红了一圈。
小公主这些年太难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说到底，都是那些奴才捧高踩低！
奴婢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小公主就是小公主，一朝得道，他们便什么都不是！”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啊。
看来还是要早点给你寻个好婆家把你嫁出去了，不然你这性子，我这耳朵早晚要让你唠叨聋掉。”
“小公主！”
小槐又羞又急，将钗子戴在她的头上，赌气到旁边坐着去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动身吧。”
小槐也不说话，安静的跟在冥嘉身后。
二人快走到皇后宫中的时候，只看见不少妃嫔聚集在外，议论纷纷。
“诸位娘娘、公主、皇子，皇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见诸位了，请回吧。”
“哗啦——”
冥嘉耳力惊人，在众多嘈杂声音之中听到了宫内的异常。
事出反常，冥嘉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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