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南云山早就发难南红萝的打算，连人都事前安排好了。两个家仆的动作实在太快，哪怕南洛臻夫妇有心阻止也都反应不及。
庭院陷入寂静。
在场的人全都被南云山的手段吓住了。
就算是天天嚷着让那小畜生去死，喊着她死有余辜。他们也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幕，亲外祖父真的对亲外孙女下了毒手。
之前阻止南椿的那个陌生女子被这一幕吓得捂嘴，俏脸发白的看着地上南红萝。
她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回神的，不顾忌讳的跑了过去，跪在血泊旁和之前的付梨落一样检查伤势，可掀开裙摆看到那双稚嫩小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势，她吓得窒息。
伤势太重，她连止血都做不到。
付梨落也准备过去想要帮忙，可刚跨出几步就被喝止。
“站住！”
她的脚步猛然一停，回首看向了南云山喝声的南云山，“父亲，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难道您真的想要她的命吗？”
南云山还是板着那张冰冷的脸。
他没有回答付梨落的疑问，从她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
嗒嗒嗒。
意识迷离的南红萝此刻只能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向自己靠近。
南云山止步在长廊外的石阶上，俯视着躺在血泊中的南红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依儿，起来。”他开口道。
跪在血泊中的南玄依正手忙脚乱，闻声仰首，眼眶发红的与之对视，乞求道：
“祖父，虽然玄依今日才归家不明缘由，可您是堂堂一国宰相，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如果不及时止血她会死的，这双脚也会保不住的，求求您快派人去请医师救救她吧，求求您。”
可惜南云山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恳求，只重复了两个字：“起来。”
整个南家的人都屈服于南云山的威严，南玄依也不例外，认真的看着他的老眼，犹豫之后还是爬起了身。
南云山伸手牵过了她带血的手掌，牵着她跨过了血泊，推开了长春阁的屋门，“你长年在外经商，你祖母对你时常挂念，刚好你今日归家省亲，去看看她吧。”
他带着南玄依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屋门。
三分钟，五分钟……
长廊下的血流到了石阶。
就在廊外众人面面相觑之际，一直伺候在屋子里李嬷嬷颤抖着身子开了门，满脸悲戚。
她环顾众人一眼后，放声哀啼：“老夫人，殁了。”
一语出，满场人如遭雷击。
若说南洛书夫妇还有些装腔作势的哀恸大哭，二子南洛臻则完全呆滞原地，回神之际失魂落魄，如果不是付梨落及时搀扶险些摔倒在地。
大悲之际，李嬷嬷的话却还未说完。
她低头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南红萝，双手不住的颤抖。爱屋及乌，老夫人疼惜的孩子自然也是她疼爱的。
可她还是不得不继续宣告老爷的决定。
“罪女之女南红萝受南府恩泽庇佑却不思感恩，不思明善，小小年纪便巧舌如簧，暗生谄妒，巧夺他人之物，酿成大祸，故剥去其南姓，赶出南府，永生都不得再踏入南府一步。”
说罢，她冷冷看向还守在屋门两边执棍的家仆，呵斥道：“还傻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送她去医馆救治！”
“若是这孩子因为送救不及而猝，那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一切与南府无关！”
“是，嬷嬷！”
一听她的话两个家仆顿时吓得慌神，他们只是听命与人的打手，哪敢担责，连忙抱起南红萝急匆匆的向院外跑去。
付梨落一边搀扶着南洛臻一边望着家仆们远去的仓皇背影。
她本想询问南洛臻要不要修书告知书院中的南静石关于南红萝的消息，可最后还是没说。
……
深夜。
长春阁庭院中的人全都被遣走，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南玄依在木妍冰的床前痛哭，一连两个时辰用尽了力气，不知何时深沉的睡去。
桌上的灯盏烛火摇曳。
屋子里唯独南云山还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不曾睡去，只有望着木妍冰时，他那冰冷的眼神中才会泛起丝丝温情。
“我的冰儿……”
忽的，他的面色微变，察觉到屋外异样。
待连忙他起身推开房门后，看到南律司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他的语气恢复清冷，看了屋内的南玄依一眼轻声道：“不是让你们都离开了吗，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南云山和南律司不愧是亲爷孙，某方面还是很像的，比如性格。
南律司不像他人那般畏惧自己这个爷爷，语气相似的清冷，反问道：“祖父身在朝堂这么多年，应该还记得烟煞鱼这个名字？”
南云山闻声冷笑，“曾经那个大汉杀神的名字我自然记得。”他看着南律司，“司儿，你似乎很忌惮这个名字？”
南律司没有否认，反而认真回答道：“因为我身在军伍，更了解他。”
呵呵呵。
南云山冷笑之意更深，“了解？所以你守在这里是怕我今夜动了南红萝会被烟煞鱼报复？”
南律司依旧没否认。
南云山眼中尽是不屑。
“说得好听，他烟煞鱼是大汉杀神，说得不好听，他不过是当初跟在南清怜身边的一个哑巴罢了！”
“两年前不过运气好逃出镇煞寺一次罢了，若有本事让他现在从加强戒备的镇煞寺之底越过重重关卡再一次走出来！”
“如果那样，我这南府让他血洗满门又如何！笑话！”
咣！
南云山重重关上了门，不再理会南律司继续守在门外。
南律司则仰首看向了夜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嘴中轻声呢喃，“真的是运气好么。”
曾经，军伍之中每个人听闻烟煞鱼的名字都会本能的敬畏与畏惧，唯独他深藏眼中的战意。
尽管如此在乎这个深关狱底的人，但他从来不是害怕。
如果真的畏惧报复，他在家仆对南红萝动手的时候就阻止了，所以他只是在期待。
就连南云山也会错意了。
门口的人压根没在乎过他的死活，只是在这里最有可能见到烟煞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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