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城所认识的沈枝枝，应该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对于自己的判断，她向来是有几分信心的事儿。
然而，在被阿奴带到后院的时候，苏倾城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因为她看到，沈枝枝在流泪……
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珍贵的。
如同珍珠一样，不能轻易落下。
尤其是，不能为了男人。
苏倾城觉得，自己一生，哭得最多的，是为了自己。
她就这样看着沈枝枝，她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神色凄哀。
在那一刻，她仿佛透过时间和空间，看到了在“碎芳斋”中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或许也曾这样。
只不过承担的东西，太多太多，让她没有办法记得。
甚至现在，她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哭。
“你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枝枝哽咽的声音，响了起来。
也正在这时，一阵风吹过，这时候她才发现，周围只有她和沈枝枝两个人。
两个女人，就在这一刻，眼神对在了一起。
在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一个感觉。
仿佛对方，就是这世上，另一个自己。
那么的像。
“嗯。”苏倾城没有行礼，仿佛在意了，不需要再做出那种表面的动作。
而且，这一次，她知道，沈枝枝是想和她结盟。
她抬起头，看着那桂花树，鼻间有风吹过，带来一阵清香味。
“你说，女人，为什么这样艰难？”
苏倾城回过头，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沈枝枝。
她也抬着头，不过看的不是桂花树，反而是那晴朗的天空。
天空中没有云，朗朗晴空下，是否，也朗朗？
“为什么？不过是男人太强，女人不够强。”苏倾城从来没有说，女子就一定是弱者。
当初聂轻烟就曾经说过，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就得到了天下。
在她们之间，聂轻烟是胜利者。然而，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正确的。
女子不强，或者说，不想强。
依附男人，几乎成了这世上女人的生存准则。
这一点，她在很久以前，就排斥了。
在她那么全心地依附司徒宣湛的时候，他将她打入深渊。
在她那么全心地，想要依附萧清珏的时候，他将她送进了魏宫。
于是，她再也不愿意再相信男人。
她早就是一个只相信自己的人了。
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早就让她不想相信人了，尤其是男人。
“我曾经很爱剑空。”沈枝枝听了苏倾城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话了。
苏倾城没有说话，就站在原地，也没有看沈枝枝，只是重新抬头看着那一树桂花。
“她将我从深渊中带出来，培养我，让我成为了更优秀的人。给了我体面，给了我尊严。而同时，他表面浪荡，实则心思深沉，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会爱上？”
苏倾城听着，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萧清珏的故事。
是呀，没有人能够明白，被一个人，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那种感激。
那是绝望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因为喜欢，所以便想不顾一切，抓紧。
都说会那么爱上另一个人，本身就没有那么爱上一个人。
可是呢？
不是的。
她用尽算计去爱一个人，换来的只是背叛。
这个时候与其说是绝望，不如说是彷徨。
“哪怕，我只是……他选择的人中的一个。”
沈枝枝垂眸，有一滴泪落下。
那是她的魔障。
她就那样看着他，像仰望太阳一样，一直就那么渴望，能够靠近他一点。
而最后，她成功了，他成了她最看好的人。
是他能够继续伪装，最好最好的棋子。
因为爱，就拼尽全力靠近。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信仰也会崩塌。”
沈枝枝自嘲一笑。
“我一直以为，我在他眼里，是不一样的。可是呢，到最后，他有危险，想到的，是如何用我解决。”
苏倾城眼睛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
沈枝枝自嘲一笑:“你不是猜到了吗？他所练的武功，就是‘天下’！而他天下的第一个引子，就是我。而我们这些他的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练功而已。”
说到这里，她看着苏倾城:“所以，最后，我会选中你。第一，你是彝族的人。第二，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你。让身边的丫鬟代替自己侍寝，你很聪明。”
对于沈枝枝知道这件事，苏倾城并不惊讶。
她知道，整个后院之中，没有谁的一举一动，能够逃脱这个女人的监控。
想到这里，不禁也自嘲了一下。
她居然会以为，火璇玑、札雪之流，能够和沈枝枝对抗。
“你肯定好奇，我们这所谓的四大夫人，为什么不像其余的人那样，变成那副鬼样子？”
苏倾城不等她说出答案，就道:“因为体质？”
沈枝枝有些惊讶：“苏倾城懂的，比她以为的还多。”
沈枝枝点头，“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结果进入了一处地宫。在那里，他得到了天下，欣喜的没有看完，就开始练。结果，邪火压不住。而后来在最后，就看到了，需要阴体之人疏导。”
苏倾城心中一凝，地宫……
她心跳加快，按照沈枝枝这么说，很有可能，他们去的地方，就是圣阿姆说的那处地宫。
只不过，很有可能，路口不是同一个！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快。
然而，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什么不对劲儿。
她面色平静地点头:“这个我知道……”
说着，她顿了一下，仔细看了沈枝枝一眼:“你是吧。”
沈枝枝听到苏倾城肯定的话语，没有说话。
“而，第一个被他疏导之人。一辈子就是他的奴隶。是的，就是奴隶。生死不由自己。体内带毒，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沈枝枝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别的男人。
在她心中，她的男人只会是剑空。
可是，不是在那种情况下。
在他迫不及待撕开她衣服的那一刻，她的双眼之中，出现的，只有绝望。
她当然不会让他死，可是……在她自愿奉献之前，他就已经做了决定。
这才是最真实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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