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面对加里森的质问，克里没有回答。不光是他，就连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理睬这个老家伙。
克里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人的眼睛，从那里面，他瞧出了太多。
斐达克王储，亚历桑德.哥莱。
那是相当复杂的眼神。其中包含着疲惫、担忧与欣赏，以及浓厚的贪婪。
克里曾经看到过同样的眼神，但那双眼睛中蕴含的情绪要比亚历桑德来的多------至少其中漠视一切的自信，是现在的斐达克王储还不具备的。
他怀念那双眼睛，以及其主人。虽然是短短几面之缘，但那位老人却是世间少有的智者，思想的激进程度甚至连自己都赞叹不已。
这一点在面对困难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危机袭来，老人不会采取被动。他会主动出击，在危机还没发展出更多的小触手前便将其击杀。
这一点与自己不同，和老人的好友威廉更是不同。
遇到问题时，克里或者威廉的处事风格是采取保守态度。他们都会守，并仔细观察问题可能发展出的每一个小分支，最后从容应对。
而那位老人绝对会主动进攻。似乎是斐达克人天生的骄傲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令老人坚信所有一切的困难都不会打倒自己。
所以当年“亡灵之歌”时，老人不顾国内的反对，打破两个王国之间原本的敌对关系，不远万里来到星耀，主动拉起了诺曼的手。
克里甚至怀疑，如果老人现在身处自己这个位置，那么等待地狱的，将不是一味的守势，而是毫不留情的疯狂猛攻。
恐怕战场不会在深渊之中，而是在那道可怕裂缝的另一端。
回忆着与老人的点点滴滴，突然间克里笑了。“扑哧”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原本的诡异气氛，将整个会客厅内的冰冷一扫而空。
亚历桑德也笑了。
此刻的笑容很单纯，没有任何意味在内。
这样的相视一笑就这样发生在两个素未平生的人之间，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微笑，默默地看着彼此。
直到珊妮重新走入会客厅之内。
她身后跟着一个疲惫的身影，在这个身影的嘴角位置，依稀还能看到口水的痕迹。
当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克里立刻起身表示了尊敬之情。
他满脸肃穆，身体站得笔直，然后向对方致以了最高的敬意------一根中指。
当这份尊敬落入加瑞特眼中时，刚从斐达克归来的王国临时密探便当场拉下了脸。
“神殿派出这样神奇的组合来参加会议？那还不把诺曼和神殿的脸丢尽？”他在心中发出了充满惊奇的呼喊，并向带着沉稳笑容的圣费格投以疑问。
他在心中确定圣费格管不住这几个家伙，世界上没有人能面对这样散漫的组合。
不讲道理的克里，没有主见的菲利普，作恶多端的银龙。这几张万恶的面孔正对着他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
就哪怕在对外的跨王国会议中，克里依旧我行我素，向自己比起了下流肮脏的手势。他不会把诺曼的颜面放在心上，更不会顾及安德烈逐渐难堪的脸色。
菲利普那痴呆的模样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瞬间变得欣喜，他甚至想起身给与加瑞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这种不合时宜的做法在遭到了自己发出的手势阻止后，他的脸庞上出现了迷惑不解的神情。
罗梅娅可不会顾及这些，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强行将自己拥入怀中。强烈的窒息感很快让休息不足的加瑞特失去了抵抗能力，好在银龙还知道分寸，很快松开了她那力大无穷的双臂。
在向安德烈点头致意后，加瑞特看向了在场的另外两人。虽然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但就在他的目光接触到其中一人投来的眼神时，年轻人还是放下了外交上的礼仪，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狠狠盯着对方。
就连一路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他的视线都没离开对方的脸庞。
克里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斐达克元老院的议长看着眼前这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年轻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反应。
这不是因为加里森的人缘有多好，对他抱有敌意的人很多，多到数不清。甚至就连自己身边的斐达克王子，这次出使诺曼名义上的使者：亚利桑德.哥莱都因为政见不同对他抱有深深的、隐藏在心中的敌意。
这一点他很清楚，但他不清楚的是年轻这个陌生的诺曼年轻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投以这样的眼神。他发誓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更不用提及伤害到对方的利益。
但用王国之间的龌龊也解释不通，因为那样的话他应该对自己身边的亚利桑德显露出更为强烈的敌意，毕竟对方才是斐达克的王族，而自己只是元老院议长。
虽然这段小插曲为加里森带来了困惑，但会议还要继续进行。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演讲。
“先生们女士们，正如我刚才说到的那样。这次斐达克所面临的危机前所未闻，对方打着神殿的名义开始在南方蛊惑斐达克勤劳的人民，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加入到对神明的信仰中去。”
“他们鼓吹着神明会为信徒带来幸福，其中包括了食物与爱情，甚至是漫长、健康的生命。在他们的鼓动下，至少四个行省的人民放弃了手中的活，全身心参与到这些宗教的仪式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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