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夏这种装傻行为，靳岂之并没有刨根问底。
下午公司还有事晚上也有应酬，靳岂之在确定孩子没事后就回去了，而苏夏则是在放学后直接去市中心医院，吃过药的千席一直在睡，在车上由司机照看着，没跟上来。
苏夏记得当初负责外婆手术的主治医生，在前台询问，被告知对方每周二周四才会上班，可以在官网或者微信公众号里提前预约。
回去的路上苏夏研究了会儿，然后发现对方的号竟然都已经挂到一周后。
不过，上面有联系方式。
苏夏莫名的紧张起来，她舔了一下嘴唇，转头看了眼熟睡着的孩子，把手机号保存下来。等晚上把孩子哄睡了，她走到阳台上打电话，可能是工作号，所以都没人接听。
苏夏听着手机里歌声唱完，直接自动挂断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她没忍住，又拨打了一次。
她没抱多大希望，可是这次响铃一半儿就接通了。
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
苏夏第一反应是自己打错了，但还是下意识问：“请问是邵健永医生吗？”
“你等会儿啊，我让他接电话。”
话筒拉开的那么片刻，苏夏隐约听到那边传来交流声音——谁啊？不知道，肯定是找你的病人吧。
“喂？”
苏夏立刻道：“邵医生您好，我叫苏夏，四年前曾经带着患有胃癌的外婆去市中心医院就诊，当时您是主治医生，也是您提议做手术。”
这一年年下来曾经操刀过多少手术都记不清了，邵健永当然不可能有印象。
他说：“嗯，怎么了？”
“很抱歉打扰您，不过这件事在电话里可能说不清楚，方便约个单独的时间吗？”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邵健永是个医生，从不私下接活儿，虽然名声在外，但多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现在医患关系那么紧张，几年前的事突然找上门来重提，当然会警惕起来。
“我外婆叫苏爱芳，当年没有成功做那个摘除手术，因为手术前一天她突然反悔，并且跳楼自杀。”
邵健永一愣。
苏夏说完很仔细小心的等待对方反应，然而好一会儿了对方也没说话，才又说：“邵医生，您知不知道这事一些细节上的情况？如果知道，方便约一个时间吗？您方便就可以，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配合。”
“我不知道。”邵健永反应过来，态度冷淡，语气也有些糟糕，“这都多少年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每年问诊的人那么多，临时取消手术的人也很多。”
“但是，取消手术后再跳楼的人……”
电话那头突然没动静了。
苏夏立刻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发现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她皱眉，不记得就不记得，这么着急挂电话反而显得心里有鬼，她再次拨打号码，显示正在通话中。
把她拉黑了？
苏夏一脸震惊，还有比这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吗？
再说了，他明天就要去市中心医院上班，把她拉黑有什么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明天就可以去医院找他！
想是这么想，但苏夏还是觉得不舒服。
一直以来，她的情绪都很容易被人左右和影响，不然也不会在听了那个叫宋秋潇的女医生话之后，魂不守舍，甚至要一脚踩进车流，幸好靳先生再一次神奇出现，救了她。
苏夏心神不宁，她不知道哪一件事是真的。
她像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好不容易把那一层欺骗撞破，满以为成功的逃离了陷阱，却突然发现，自己还在那只鼓里头，一抬头看到的不是天，而是另一层鼓膜！
这种认知让苏夏感到恐慌，谎言外竟然还有另一层谎言。
苏明珠告诉她，外婆术后恢复良好，还特意买通了一个假护理，三天两头跟她通电话，维持这一个谎言长达几个月时间。等无意间拆穿这个谎言后，她却被告知了另外一个谎言，说外婆是术后癌细胞转移，最后病死。
而现在，医生告诉她，外婆连手术都没有做，是跳楼死的。
如果，如果她查不到……
苏夏嘴唇干裂，无措间想到了报警。
她相信，外婆绝对不可能好端端跳楼自杀！
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警察还会帮忙立案吗？当年外婆一死，大伯就急急忙忙送去火化，像是要掩盖什么……掩盖什么，难道是他们逼迫或者挟持外婆跳楼的？
还是说，外婆跟谁起了争执，被推下楼……
不对，都不对。
她记得那家大医院的病房窗户有很严密的保护栏，人根本不可能穿过，然后跳下去，那会不会……连跳楼都是个幌子？
苏夏思绪在混乱之中艰难转动，虽然有猜测，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有证据的头绪。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看，惊诧不已。
竟然是邵健永医生打来的！
苏夏立刻接通，语气有些急，“喂，邵医生？”
“刚刚有人找我。”邵健永语气明显有了一些转变，平静和镇定很多，“这年头，临时取消手术的人不少，也有一些外在的原因，不如家里人不同意，医疗经费紧张，或者病人自己病情恶化等等，还有病人自己的主观意识，恐惧或者排斥。”
“要知道，所有的手术都是有一定风险的，有些人年纪大了，不愿意受苦或者说不愿意承担失败即死亡的结果，所以在巨大的心里压力下，临时改口。”
苏夏迫切的说：“可是邵医生，我外婆。”
“等等，先听我说完。”邵健永说：“我本来是没印象的，但你说你外婆不仅取消了手术还在当夜跳楼，这种事，虽然各个医院都有发生，但我经手的病人只有一个发生了这种。”
苏夏大脑发空，怔怔听下去。
“如果我没记错，你外婆苏爱芳当时就诊年纪是七十九岁，确诊肺癌Ⅱb，身体素质良好，首选手术治疗，因为医疗费用方面的问题，一直都采用药物治疗拖着，直到有人资助医疗费用，你们才答应做手术，不过在调养期间我好像很少见到你，反而是另外一个女士来的勤快，也喊苏爱芳‘外婆’，她来过几次，对了，你外婆突然反悔不做手术之前，就是她见的你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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