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瑜进门开始，谢珠就一直躲在角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下被柳氏点名，整个人一个激灵，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柳氏对谢珠说道：“阿珠，那日你也在场的，只管将你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凡事有你祖母和我，谁也为难不了你去。”
柳氏语气越坚决，谢珠就越害怕。
那日她看见七皇子跟谢瑜在一起，愤怒的失去理智，才会与柳氏合作，想法子谋害谢瑜。
但是这事儿回头想起来还是后怕的。
谢瑜是谢家嫡女，她要是死在外面，老夫人第一个会调查到底，到时候柳氏是否护得住自己还是两说。
更别提谢瑜还逃过一劫。
谢珠越想越后怕，连见谢瑜的胆子都没有，听见谢家人来接谢琬，也赶忙跟着一溜烟回来，就是想避开谢瑜，这会儿却还是被柳氏拉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谢珠嗫嚅着说道，“我当时吓坏了，没有看见。”
听她这么说，柳氏声音陡然有些尖利：“你怎么会没看见，那日你也在青柳山，阿环都看见了，你怎么可能没看见！”
这该死的谢珠，竟然没有拦住阿琬，害得阿琬受了这么多苦，眼下若是再退缩，绝饶不了她！
看见谢珠站出来，谢瑜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
又一个找死的。
当日就是谢珠拉住青黛，否则依照青黛的身手，轻松就能躲开箭只，怎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越是恨，谢瑜语气越柔和：“母亲别逼二姐了，她当日没跟着我们过去，的确没看见最后一幕。”
谢珠没想到谢瑜肯为自己说话，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以为唯有这么说才不得罪其他人，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
老夫人向来不喜欢谢珠的鹌鹑样子，皱眉摆了摆手：“罢了，就你这担不住事儿的性子，当场没被吓晕已是好的，你退下吧。”
谢珠如释重负，赶紧又缩了回去。
谢瑜则看向柳氏，不急不缓的说道：“母亲对阿琬一片慈母之心，女儿是理解的，但凡事都绕不过一个‘理’字。”
“我假装挟持阿琬的理由，四妹妹已经告知您了，也算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我跟阿琬无冤无仇，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又何必带着她？”
“我回来这一年多跟阿琬虽不算亲厚，但正如您所说，她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我犯不着拉着她一起去死，您说是不是？”
谢瑜当时拉着谢琬一起，就是看破了幕后主使是桓凌和柳氏，想要报复他们，但旁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老夫人听着谢瑜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也觉得谢瑜不像是意气用事，无端牵连旁人的人，犯不着生死之际拉着谢琬一起死。
“我当时是慌了手脚，看着自己要掉下去，本能的挥手去抓，没想到将阿琬也拉了下去。”谢瑜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愧疚，“虽说无意，但也让阿琬受罪了。”
柳氏当然不相信谢瑜的解释，正要斥责，就被老夫人抢先。
“此事的确是你的不对，身为谢氏中人，理应守望互助，你以这等方式对阿琬，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老夫人语气淡淡，“你去祠堂跪着，跪足12个时辰，明日这个时候方可起身，在此期间不准旁人探视，也不准饮食。”
柳氏第一个不乐意：“母亲，这惩处也太轻了！阿琬从去年便生病，这几日才轻快些，被这么一吓唬又病倒在床，
怎可让谢瑜跪上一天就算了！”
听柳氏提起再生病的谢琬，谢瑜就知道自己今儿这关算是过了。
老夫人将谢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家中的嫡女本就不多，谢琬如今成了个病秧子更指望不上，哪儿会处罚谢瑜。
“那你说应当如何？”老夫人的语调低沉，“你这当母亲的给我说出个不偏不倚的法子，你要如何处置阿瑜，才能解你心头只恨？！”
柳氏也不是傻子，听出老夫人话语中的不满，只得将一口怒火咽下。
老夫人这次收回目光：“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阿瑜这就去跪着吧，你们其余人各自回去。”她又想起什么，“我听阿珠说那些刺客死了许多，你回来的时候可带尸首回来？”
比起谢瑜姐妹之间的龃龉，老夫人更关心来自外部的威胁。
从去年开始，谢家风波不断，她不能一再忍着有人对谢家人动手，这次也想通过死去刺客的尸体查出线索来。
谢瑜顿了下：“回祖母的话，孙女本想将尸体带回来，但端华长公主坚决不允，最后由七皇子带走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不是心里有鬼，端华长公主何必阻止谢瑜带走刺客的尸体？
如此看来，此事八成就是太后和端华长公主做的。
老夫人心里想过这许多，面上不动声色，只说自己乏了，将众人都打发了回去。
……
谢瑜离开老夫人那里就被送去了祠堂。
柳氏觉得老夫人对谢瑜的惩罚太轻，但这跪祠堂其实并不是容易的事儿。
大多祠堂都阴冷潮湿，夜晚尤其寒凉，世家子弟大多娇生惯养，熬一晚上也不好受。
谢瑜在蒲团上跪下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祖母？”谢瑜有些惊讶。
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到上首位坐下：“你继续跪着，我这会儿寻你来，是有旁的事情要说。”她沉默了下，“当日你问我为何要杀死静徽长公主，实际上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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