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娥听到刘美突然过世的消息,愣愣地坐在宫中久不言语。
当天宫中有令,侍卫马军都虞候、武胜军节度观察留后刘美病故,废朝三日!
刘美,原名龚美,本是一银匠,为人机敏,也有些才学,与妻刘娥京师中卖艺行走,后来刘娥被赵恒看中,纳入府中。
刘娥有绝世容颜,美艳动人,加上几年街头卖艺的生活,让她有了与其他士大夫家女子不一样的风情。一举手一投足间那种柔媚,让生长皇宫的赵恒极度迷恋。见惯了那些拘谨的士大夫家的女子,再见到清纯和柔媚聚于一身的刘娥,赵恒从此不能自拔。
赵恒登基,刘娥从美人、修仪、到皇后,贵为一国之母。
对人有着生杀大权的刘娥并没有加害刘美,反而对刘美照顾有加。而刘美也不负刘娥期望,一直勤奋有加,并不阿附权贵。官家曾多次欲委之兵权,都被刘美拒绝,原因是自己身份乃是刘娥的哥哥,岂能拥兵握权?
回想着自己和刘美以前的点点滴滴,刘娥禁不住悲从心来。
命运对刘娥的打击接踵而来。
第二天官家对全国下了大赦令,然后在当天晚上他与刘娥共同批阅奏章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不适,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刘娥身上的时候,开始胡言乱语,然后就不断地用手捶打自己的头部。
等太医急忙赶来之后,也只能是给官家开了安神的药,让官家暂时昏睡过去,其他太医都是把脉之后束手无策。
半夜的时候,官家迷迷糊糊的醒了,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群臣已经接到消息,纷纷集中在延庆殿,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到官家比划半天,刘娥实在看不明白,就让丁谓和曹利用等人到跟前。
“官家,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丁谓看着官家着急地比划,实在猜不出。
曹利用看到官家两只手往两边抻了抻,然后是比划着像是要握着什么东西,就有些捉摸不定的问道:“官家你是觉得胸闷,要打开窗子吗?”
官家摇摇头,依旧重复着比划。
王曾走上前去看官家这般比划,想了想就问道:“官家你是要那北朝的御批?”
官家急切的点了点头,代表王曾说得对。
跟前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然后赶紧吩咐内侍去取了御批过来。
官家接过那御批,盯看了许久,然后将御批紧握着,再次沉沉的睡去。
丁谓等人走出殿外,每人都带着询问的眼神互相看,似乎都是想从对方神情能观察出什么。
“官家情况不妙!”丁谓摇摇头只说了这一句。
群臣也都大约能够判断官家似乎要大行了,所以一个个都集中在大殿里外,谁也不敢离开。
刘娥换了一身华服,慢慢走到官家跟前坐下,抚了抚官家的面庞,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官家。似乎想从官家的神情中观察出什么,似乎官家刚刚和他说过话般,似乎官家依旧和以前那般对她耳语过。
就这么看了许久,她从愣神中回过神,吩咐旁边的宫女将官家身子托起,将官家头拥入怀中,然后屏退左右。
“官家,你还记得你我当初相会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年轻气盛,鲜衣怒马在街上奔走,看到我在街上击鼗说鼓词,就停了下来,笑盈盈的盯着我看。”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看,思绪就慢慢地步入到了多年之前。
“那时候你我很快乐,整日里谈论诗词画作,一起纵情于山水之间。”她擦了擦官家的嘴角,然后继续说道:“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你的乳母秦国夫人因为素来与潘家交好,怕你不娶潘美的女儿,于是向你爹爹告状,你爹爹大怒,下令要把我驱逐出京城。”她说到这里,眼睛睁大了好多,似乎自己的身心已经转入到了当年那个时期。
“你是真心喜欢我,所以对我并没有放弃,把我藏匿于侍卫张耆家中。”刘娥说到这里,把官家往紧又搂了搂说道:“两年后,你被赐婚,取了当时忠武军节度潘美的八女儿,那潘氏受封为莒国夫人。”她说到这里就不由得笑了笑:“你都已经是成婚的人,可是还私下里与我偷偷相见。”
她说到这里,看了看官家,想用这话把官家唤醒,可是官家依旧是昏沉着。
“你呀,成了亲的人还整日与我私会。”她像个小姑娘似得点了点官家的鼻子:“俩人像是做贼般还要偷偷摸摸。”
官家并无任何反应。
“你知道吗,那时候的我,整日里在侍卫府中闲着,平日里就是翻看各类书籍,研习琴棋书画,然后就是等候你的到来。”她说到这里,眼中隐隐有了泪光。“我一直忘不了侍卫家中那个长廊,因为我在屋中隔着窗子望去,看到你从长廊走过,身上洒满了阳光,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欢喜。子夜静阑时,月影横疏,你一袭青衣,温文儒雅。我一素清影,心静如水。以指尖之花,谱一场两心之约。琵琶筝弦倾淌下戚戚切切,玉人弄萧声声幽,一羌官笛曲曲怨。且吟,且舞,与君共剪西窗楼月,与君同醉古韵遗风。拾掇一帘好梦,暗香迷醉。”
两行泪从她的面颊流下,她低下头呆呆地看着官家,期盼着他此时能醒来,和她再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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